20170518与大家共欣赏:水平面之下/青石板铺成鱼虾的高速公路/老城墙成就鲢鱼的殿堂/所有的足迹被泥沙掩藏//我泛黄的情歌任江面铺展/粼粼波光铺就梦的画廊/明月啊/借给你光柱的透亮/可否照亮水平面下我永别的故乡// 轻轻地吟诵着《水平面之下》这首诗歌,久久地回望着将要沉没的村庄。淡淡的乡思深巷般的曲折悠长,浓浓的离愁炊烟似的迷离怅惘。思想空旷如无人耕作的原野,内心颓败成断壁残垣的家乡。 唐贞观年间,查溪之滨砌下了巢居的第一块石头;一千四百年前,来龙山脚升起了故乡的第一缕炊烟。倏忽之间,宗祠的香烟袅娜过六个朝代,家族的血脉繁衍出数十辈子孙。直到公元2014年下半年,水库的碧波浸灭了宗祠的香火,梁家的子孙各奔东西,聚居的乡亲风流云散。 故乡是杯酒,苦涩而甘甜,清冽而醇厚;故乡是首诗,欢乐而忧伤,美丽而沧桑;故乡是轮月,切近而遥远,皎洁而斑驳;故乡是道溪,静默而喧哗,曲折而悠长。故乡,是心空的一盏灯;故乡,是情海的一片帆。如今,帆倾樯折,线断灯灭,故乡已是回不去的故乡,家园只剩精神上的家园!(文章阅读网:www.sanwen.net ) “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河流!”前几年,失去了父母,我变成了孤儿;如今,失去了故乡,我变成了浮萍。今后唯一可以让我牵挂的,就是故乡山头那几座孤独的坟茔;唯一可以让我想念的,就是家乡东山上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。 其实,自从年轻时离开故乡,心中就有日深一日的疏离感。潮水般的城市化进程,裹挟父老乡亲席卷沧海桑田。故乡也一样,千篇一律的水泥楼房取代了木头土墙,或黑或白的柏油水泥盖没了碇石深巷;山间田野听不到哞哞咩咩的牛羊,街头庭院看不见散步遛跶的鸡犬;村口孤立默坐着饱经沧桑的老人,汽车熙来攘往着行色匆匆的子孙。曾经根深叶茂的村头大树,已经干遭雷劈腹中空空;曾经温馨甜蜜的沧桑老屋,已是黑灯瞎火孤燕绕梁。于是,故乡氤氲成了一片乡愁,乡愁凝固成了一条公路,城市在那头,故乡在这头。 城市那头,游子们一面忍受着房价压力、面临着雾霾侵袭、经历着职场纷扰,滋生出“归去来兮,田园将芜胡不归”的乡愁;一面又觉得至真至纯的故乡,已变得支离破碎光怪陆离恍如隔世,油然而生出一种“融不进的城市,回不去的故乡”的哀伤。他们在城市的入口处徘徊,在故乡的阡陌间游走,最后毅然决然地擦去乡思的眼泪,走进水泥森林中的万丈红尘。 故乡这头,老人们依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地生产生活,踩着晶莹的露珠披着绚丽的朝霞,走向生机盎然万物葱茏的田野;肩着芬芳的果实踏着皎洁的月华,回到灶头冰冷被席生寒的老屋。老屋寂寞得像老鼠的脚步蝙蝠的翅膀,内心空旷得像寒冬的山头深秋的田野。一次次背着大米拎着青菜挤车进城探儿访孙,一次次被滚滚车流熙熙人群挤回破败衰落的老家。只得悄悄取出老伴的遗像唠叨几句端详一番,或者静候着电话机那头“爹”“妈”的一声呼喊。 尽管故乡苍白成一个空壳蝉蜕,凝固成一颗飞虫琥珀,但还可睹物思乡相思一场。尽管苍白的蝉蜕不会发出深情的吟唱,凝固的飞虫不会扇动美丽的翅膀,但故乡还有故乡的模样。如今故乡的一切都将葬身湖底,故乡真的成了回不去的故乡。 故乡陆沉拜城市化所赐,城市化离不开饮用水源。所以家乡水倒流宁波,去滋养日长夜大的东方大港。农村的乳汁哺育着城市的躯体,城市的喧嚣唱响了农村的挽歌。城市化带来的是一个个故乡的黄昏,故乡的黄昏留不住最后一抹乡愁! 其实,故乡构成了中华民族的细胞,传承着五千年的基因,是中华民族从哪里来的源头活水,到哪里去的精神归宿。古代城市一次又一次地被摧毁蹂躏,但中华文明却一次又一次地劫后重生,因为中华之根深植农村。如果现代城市化以中断和改变传统文明为代价,我们就会失去自己的精神家园。 狄更斯在《双城记》里感叹:这是最好的时代,这是最坏的时代;这是智慧的时代,这是愚蠢的时代;这是信仰的时期,这是怀疑的时期;这是光明的季节,这是黑暗的季节;这是希望之春,这是失望之冬;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,人们面前一无所有;人们正在直登天堂;人们正在直下地狱。 留住中华之魂,保住故乡之根!面对日益严重的“城市病”,乡愁是最好的解药良方:田园风光,诗意山水;人性社会,纯朴感情。低能耗、低成本的消费方式,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乡村生活,人与人和谐相处的乡土文化。事实上,无论是现在的英国、美国、法国还是其他许多完成转型的国家,乡村并没有随着现代化进程而隐退。在那里,乡村依旧广阔,山河更加壮丽,一幅幅山水风光,一首首田园牧歌,能让走得太快的人们不至于忙得丢掉灵魂,能让走得太远的人们不至于忘记从何处出发。如果没有乡村,城市就像是一片随波逐流的浮萍,“一个装载欲望与恐惧的容器,一段只有去路没有归途的旅程。” “难忘日间禾苗香,最忆夜半月如霜。斜晖脉脉千村照,黄水悠悠万里长。念少时,想亲娘,此心安处是吾乡。”一切远行者的出发点总是与妈妈告别,走得再远也一直心存一个妈妈,等到乡音无改鬓毛衰时回到故乡,他们的妈妈已经等不及回来的儿郎。所以这位远行者永远是一位孤儿,不管是回家还是路上。 因此有人深情地吟唱:城市里,有母亲寄放在我身上的梦想。如果有来世,我希望还做母亲的儿子,做一个忠诚的农民。我希望背上不再是背包,而是一把锄头和一轮夕阳。每天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扯着炊烟,扶着母亲的视线,按时从田野走回村庄…… 母亲不会离去,今天明天,直到永远。 “乡愁”不会消失,过去现在,直到将来。 乡愁,是轮故乡的月;故乡,是盏回家的灯! 为什么我们定要魂归故乡——因为“人类充满劳绩,但还诗意地栖居于大地之上”。 |